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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一章 風吹韭菜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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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青霜院出來,鳳卿城並沒有回到淇奧齋而是腳步匆匆的出府去了。直到暮食時分方才回來。

暮食多了一道竹筒肉,清香不膩回味無窮。婠婠一手捧著只竹筒,一手拿著小銀匙吃的香甜。一面吃著一面看著男神,那香甜便就又多了幾分。

飯罷,兩人坐在竹林間乘涼。婠婠在覺得生活美好之餘,問道:“恒之今日可是去清那花圃了?”

鳳卿城“嗯”了一聲,並未多言。

婠婠總覺得他很有可能去種上一大片韭菜,磕了幾粒瓜子後便就想著開口說明一下,自己喜歡的其實並不是韭菜花。

此時,晚風穿林,竹葉沙沙。月光透過頭頂的竹葉間隙漫灑在鳳卿城的身上。此情此景此月光,就這樣褪去了他周身張揚逼人的風采,朦朧去那可驚艷一切的容顏,只剩得一片風姿清朗。

婠婠呆了一瞬,當她終於找回神思欲要說明時,鳳卿城卻開口說起往事來。

“原本阿爹是往那花圃裏撒了朝陽花籽的。”

......

如此的景,如此的人和聲,婠婠便就再也不想說什麽話。她靜靜的托著腮,看著那人聽著那聲。只沈浸、沈浸......而後徹底的沈淪進去。

翌日一早,婠婠與鳳卿城一同往前院的習武場上晨習。才一踏入前院,婠婠便就覺出了不對。

昨日還如綠墨般洋洋灑灑的鋪展在習武場兩旁的牡丹花田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不是光禿禿的土地而是油綠整齊如同錦毯一般的兩大片......韭菜!

一夜之間,牡丹變韭菜。她家男神會法術不成?

看著停住腳步呆立在那裏的婠婠,鳳卿城以為她是歡喜的,便就翹起了唇角。

婠婠那一句句炙烈的剖白擾的他心湖難寧。便就著人連夜的挖了這些韭菜來,想著討她一個歡喜。此刻見她歡喜到呆楞,他的心情也莫名的跟著歡喜起來。

他想:也許愛慕之情這種東西就和人情一樣。還上些,心裏就會覺得輕松歡喜些。

晨風吹過,郁郁蔥蔥的韭菜起伏成浪。那特有的清香味浮動在習武場四周,被風推著穿過婠婠輕揚起的衣角鬢發。

婠婠的嘴角抽了抽,聲音有些木直,“恒之是如何做到的?”

鳳卿城頗有些小得意的說道:“這個好辦。選莊子上最好的韭菜田,鏟地六寸直接挖來鋪上。這些韭菜長勢最快,用不了多久便都能開出花來。”

婠婠的嘴角抽的越發厲害。鏟地六寸直接把韭菜田移過來,好大的陣仗。只是......

“這能活嗎?”

鳳卿城滿不在意的道:“若不能活,便再移一次。無論如何也會叫婠婠看到今年最美的韭菜花。”

話音落下在婠婠的心底綻出一點歡喜來。那歡喜絲絲縷縷的蔓延著,蔓上心頭爬上眉間。

鳳卿城連夜的挖了那片牡丹,其中有那些往事的緣故。但此刻聽他這樣說,她也還是開心的。雖然她喜歡的並不是韭菜花。但是他以為她最愛韭菜花。

什麽花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為她做的事情還有那一份心意。

淡淡的韭菜香裏,婠婠看了向鳳卿城,說道:“即便恒之如此做並非真的一心為我,我也還是高興的。”

事實上,鳳卿城挖了那片牡丹換上韭菜並非是因著那些陳年往事。他只是覺得,婠婠每日晨習時能見到喜歡的花朵,大概是會覺得開心的。令她開心些許,他便也能還上些許的情意。

於是當婠婠這樣說時,他就以為她指的是知道自己的這番作為是在企圖求個心緒安寧。在婠婠的那雙星辰樣的眼眸註視下,他那才覺輕松的心登時又更加的紛亂起來。

“婠婠,我只空有一副皮囊,如何值得你傾心?”

婠婠彎著唇角,無不認真的說道:“在我看來,恒之樣樣都是好的。”

六月間的晨光溫熱,給一切都鍍上了層微炙。包括立在田邊的鳳卿城,和那一顆紛亂難休的心。

今日的前院,有一個人起得特別的早。他便是原本管著這兩片花田的花匠。

這位花匠姓陳,出身於花木世家。自懂事起便學著打理花植。無論是水培的還是土養的,名貴的還是普通的,沒有一樣是他種不好的。可也就因為他從小便就接觸花植,學著種植打理的全都都是花。所以,韭菜這種植物,他壓根兒就不會養。

即便是聽人說了這種菜極為好種。但他也還是心中戚戚。

半宿的難安難眠,終於盼來日出晨始。他將自己打理的幹凈妥當,一路的尋到了習武場上。

對於府中的事情,陳花匠知曉的不少。比如他就知道,自多年前侯爺被夫人胖揍一頓還扔下樓之後,侯爺便就一改先前的懶惰,每日都會來此晨習。所以,在這裏必定能夠見到侯爺。

他來此是為了說清自己實在不會打理種植韭菜花,請侯爺另請高人來。

這種事情越早說明越好,不然待這兩片韭菜發了蔫或是最終未能成活,這便是他的罪責了。

鳳卿城應允的也是痛快,直接叫他將昨日那些拔出來的那些牡丹轉植到青霜院後去。

襄和縣主喜歡裝一個溺愛兒子的好母親,他也習慣了裝一個在她面前頗為乖巧的兒子。只不過這位溺愛兒子的好母親時時的要將兒子推向懸崖深坑,而這位乖巧兒子在躲閃陷阱的過程中也總會給這位好母親添一添堵。

那些牡丹種的活或是種不活,鳳卿城都不在意。反正它們活不活,襄和縣主都要堵心上一陣。自然,若是活了話,襄和縣主日日見著它們,堵心的日子許是會更長一點。

主人們的心思陳花匠自是不知。他滿心歡喜的領了命,招呼著諸多小徒弟們整理起昨日換下的那些牡丹花苗。

不必離開侯府,只是換片地界繼續種花而已。陳花匠的好心情滿滿的,信心更是滿滿的。將這些花苗重新種的繁茂,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的。

當青霜院的婆子向襄和縣主稟報了侯爺的“孝心”後,襄和縣主本就塞的發梗的心就越發的塞起來。

她的人終於是打聽到了婠婠要那金瓢去做什麽——明晃晃的擺到了那株禦賜的珊瑚樹下。

至於打聽到的方式也是令人意外。竟然淇奧齋裏的丫頭下人自己傳揚出來的。

這究竟是個什麽意思!

襄和縣主思來想去似乎就只有一個可能:這是婠婠在傳達一種警告。

但是似乎以傳言中那位總捕的性情,並不會做出借物警告這種事情來。

那麽問題又回來了:她究竟是個什麽意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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